崔易欢从谢澜舟的院子离开后,便到了梦华轩。
她没进屋,亦没让人去叫叶桢。
叶桢在前院带着冯星记录众人种痘反应,崔易欢在她院中等了近一个时辰,叶桢才知晓。
她身上的疹印已经散了,她完全恢复了,精神极好。
得知崔易欢找她,叶桢回了梦华轩,“崔姨娘寻我何事?”
崔易欢自石凳上站起,“少夫人可否与我去水亭说话?”
水亭四面环水,无人可窃听。
叶桢颔首,约莫猜到她要说什么。
果然,崔易欢开口道,“少夫人应看出我对老夫人的恨意了吧?”
叶桢点头。
她继续道,“几个月前,我梦到了忠勇侯府娄夫人,在产房被她的婆母活活闷死的场景。
之后,断断续续,我又梦到了许多,都是娄夫人生前之事。
梦太真实,以至于我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崔易欢,还是娄听兰。
因而得知老夫人有意为世子择妻,我想趁机入府,得少夫人相助,我如愿以偿。
入府这些日子,我越发将自己代入娄听兰,想为她报仇,想守在她的儿子身边。”
她还是没敢将自己重生之事告知叶桢,依旧用了梦这一说。
但在叶桢面前,比对忠勇侯坦诚许多。
她笑,“少夫人,这听起来是不是很荒谬?”
叶桢想说一点不荒谬,不过这也是她的秘密,她问道,“父亲也知道吗?”
她先前好奇,忠勇侯为何会留下崔易欢,可纳进府后,他并未真正将崔易欢收入房中。
崔易欢便将自己同忠勇侯说的话告知了她。
“人心易变,我不知侯爷对娄夫人还有多少真情,因而我同他撒了谎,但我并无害他之心,还请少夫人替我保密。”
叶桢应了。
心里则在想,忠勇侯未必不知崔易欢在撒谎,所以,才将她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。
“你今日寻我来,可是要我将娄夫人被害真相透露给兄长?”
“是。”
叶桢不解,“你为何不亲自告诉他?”
崔易欢苦笑,“近乡情怯,我所经历之事过于玄乎,霆舟生来没和母亲相处过一日。
他受尽苦难时,身为母亲却未能给他该有的庇佑。
如今不敢奢望他对母亲有多少母子情分,只想远远看着,盼着他余生安康,莫要再对老夫人心慈。”
她如今在崔易欢的身子里,一个十九岁的姑娘,比她的霆舟还小上几岁。
要让霆舟认她,实在是为难了她的霆舟。
她不贪心,只要孩子好好的,能陪在他身边,她便心满意足。
何况,她如今是忠勇侯妾室,父亲的妾室与儿子过近,只会给霆舟带来麻烦。
叶桢见她方方面面考虑到了,心头五味杂陈,“好,我寻机会告诉兄长。”
她没法告诉崔易欢,谢霆舟涉险入大火,还有一重原因,便是替真正的世子博得孝名。
两人感情大抵是实在好,他总是无时无刻替真正的世子考量。